“啪！”
“十七，嗯啊……高血压性小脑内血肿清除术。”
泪水划过脸颊，从鼻后到喉间一片酸涩难耐。像小孩子一般光着屁股站在凳子上挨家长的罚，牙牙学语似的报数，挨的又是他珍视无比的器具……景朝是真的羞了，真的难过，却又真的觉得自己该打。
“啪！啪！啪！”
这三下接连不断地落在靠近脚腕的位置，凌厉而霸道，疼痛后知后觉地袭来，景朝只觉得腿一软，不由往前探了一小步，凳子摇动两下，还是稳住了。
“二十，二十……脑脓肿切除术……”景朝大口大口地喘了两口气，偏头试探地看向季杭，见人的右手又扬起了起来，干涸的嘴唇一张一翕，牙印尚未消退，带着哭腔道：“老师……”
听诊器没有扬起，却是点了点少年赤裸着的臀峰，冰凉的触感在滚烫的肌肤上尤为明显，景朝本能地缩紧臀肌，腰间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
还是刚才的问题，“应该怎么办？”
“应该……”
见人竟然还踟蹰犹豫，季杭眉峰一拧，对着人伤得最重的臀尖儿就是十二分力道的一下，那处皮肉饱经捶楚，早就没了弹性，青紫发黑的臀肉狠狠颤了颤，疼痛似是被放大了十倍，景朝只觉得眼前发黑，腿上瞬间没了力气，右腿一软，竟是从凳子上踉跄而下。
季杭本能地扶了一把人的胳膊，语气却依旧严厉，“想走？”
“没有！”景朝慌地连连摇头，“小朝不敢，不敢的……”
生怕季杭再生气，景朝擡腿便又站了上去，凳面有些潮滑，身后的气力又不敢用全，只是一个立正的姿势就让少年狼狈不堪，随着窗缝间飘进来的一阵凉风，聚在眼眶里的泪水，嗒嗒而落。
“该怎么办？”
景朝抿了抿唇，不敢再虚与委蛇：“应该立刻跟您说清楚。”
听到应有的答案，季杭的火气反倒更盛，听诊器高举重落，狠狠一记抽在人红肿不堪的臀肉上，厉声道：“该怎么办？！”
“呃！”景朝不妨一个哆嗦，“该立刻跟老师说清楚！”
“嗖啪！”还是臀尖儿上那块可怜的皮肉。
“明知故犯！”
“嗖啪！啪！”
“打冤你没有？！”臀上又挨了重重两记。
“没……没有……”眼泪再次落了下来。
“总以为你大了，不愿意这样没脸地罚你，可你呢？哪一件不是小孩子的错？！”季杭尤不解气地往人腿肚上又着了一记，“一声不吭地跑出去打架，谁给你的胆子？！”
“对不起老师，小朝没想着打架，是小朝太冲动了，老师不要生气，小朝以后不敢了……”景朝垂下头，可看到自己光裸着的腿脚又觉羞惭难当。
“我生气的是这个吗？”季杭语声严厉，却没有再打，只看着人泪眼朦胧的眸子，缓缓道：“出病房的时候不说，电话里，为什么也不说？”
景朝语塞。他自然不敢用时间紧迫之类的借口搪塞老师，可事实就是，他宁愿破天荒地挂断季杭的电话，也不肯多说一个字，从来自诩未雨绸缪的少年第一次发现，自己当时竟是如此阵脚大乱。
见人讷讷不说话，季杭索性直接道：“景朝，在你心里，我是你的什么人？”
“是父亲一样的人。”景朝不假思索，“是小朝一辈子都会尊敬的人。”
少年语声诚挚，季杭却是扬手又是重重一记，“撒谎！”
“小朝没有！”景朝目光忽地一擡，直直对上季杭的眼眸，在人面前消弥已久的倔强神色再次闪现出来。
季杭神色不动，听诊器转了转，扬手就是三记敲在人臀侧，“对着你父亲，你也这般筹谋算计，遮掩欺瞒，先斩后奏吗？”
看着少年瞬间又皱起的眉头，季杭终是没再打，开口却直入人心：“我不管你在景家是什么身份，只要在附院一日，你就只是我季杭的学生。”
宛如久旱甘霖，景朝心里忽地一暖，“小朝知道。”
“你只是嘴上知道而已。”季杭神色冷然，“在医院里打架，你真的以为自己能以一当百吗？自以为是，你该打！”
“嗖啪——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