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前合作伙伴作出一番教科书式的嫌弃过后,景朝略略垂下头,“不过,的确是小朝自作主张了。”
景至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,自己竟低估了儿子的理智判断,指指旁边的椅子,“小夕受了这么大一场冤枉,找你诉苦了吧?”
景朝的眉头微蹙,语气瞬间就变了,“他敢。”
景至耸了耸肩,看来他是低估了儿子的怒气,“你罚他了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,又把他晾起来了?”景至有些无奈,这几年,他和景臻方舟都已经很少插手景朝两兄弟间的事,可知子莫若父,想想儿子的手段,他这个做大伯的难免心疼,“小夕最受不了这个,肯定盼着你打他一顿呢。”
“等他身体养好了,自然少不了他的家法。”景朝语气淡淡的,却忽然“咚”地一声,屈膝跪地,戒尺高举过头,“爸,小朝没有照顾好弟弟,小夕胃出血,现在还在疗养基地养病。”
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住,自从十六岁过后,景朝受训斥的次数都屈指可数,更不用说这样规矩地请家法了。
景至放下笔,却并没有接戒尺,身子轻轻靠在椅背上,语气却不似刚才的和缓,郑重中透着几分让人心悸的沉肃,“从头说。”
方舟赶到疗养基地的时候,景夕正对着各种金融报、商务报、股票报看得极其投入,阅览室三三两两的聊天声,丝毫影响不到他的专注。
方舟都走到人身后了,景夕还浑然不觉,全神贯注地对比这近一周的股市,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,又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。
“几点了还在这儿用功?”
熟悉的声音让景夕一喜,“小叔!”
方舟点了点头,就看到小孩的眼睛巴巴地往门口看,满怀的期待慢慢变成失望,却又不敢表露出来,只讨好地冲他笑,“小叔今天休息吗?”
“嗯,来看你的体检报告。”
“哦。”景夕早就没了第一次等体检报告时的欢心和期待,是不是痊愈,能不能出院,好像跟那几页纸也没什么关系。
知道回家就有的苦头吃,方舟也不忍心再吓唬他,擡手捏捏人的耳朵,“能出院不高兴呀?”
“出,出院?”景夕眼睛瞪得老大,嘴角立刻咧开了,“真的可以出院?我哥气消啦?”
“你大伯和你爸回来了。”
笑容马上消退了,却依旧带着不易察觉的希冀:“是,哥让小叔来接夕儿的吗?”
方舟叹了口气,这个小侄儿一贯活泼飞扬,什么时候连回个家都要这么小心翼翼了。可他也知道景朝为了弟弟的任性付出了多少,故意回避掉主要问题,轻声劝道:“回去好好跟你哥认个错。”
景夕哪里不想回家,他这几天梦里都是抱着哥哥的胳膊认错的场景,可一觉醒来,除了枕头上湿滑一片,半分哥哥的气息都没有。
按道理,景至景臻让他回去,景朝是绝不会说什么的,更不会因此责怪他,可想想自己前几天的任性妄为,景夕又心里怯怯的,“我要是就这么回去了,我哥他会不会更生气?”
“你要是再磨蹭,让全家等你吃晚饭,你哥才真要生气了!”方舟转身往外走,“拿着你那些认罪书,悔过书,检讨书,回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