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3年冬天的重庆,寒冬似乎比往年来得更猛些。嘉陵江面上结着薄冰,寒风卷着碎雪,顺着防空洞的缝隙往里钻,把街头行人们的棉帽檐都压得低低的。
可在国府军政部那栋青砖小楼里,却像是另一番天地——铸铁炉子烧得正旺,炉膛里的木炭噼啪作响,将满室空气烘得暖融融的,连窗玻璃上都凝着一层薄薄的水汽。
军政部年度总结会议已开了近两个时辰,长条木桌上摊着几张巨大的军用地图,湘北、鄂西的区域被红笔圈了又圈,密密麻麻的标注记录着一年来的兵力布防与战果。
何应钦身着深灰色将官呢服,肩章上的金星在灯光下泛着冷光,他双手按在地图边缘,指腹摩挲着湘北岳阳的位置,声音洪亮得盖过了窗外的风声:“诸位,1943年这一年,咱们没白熬!”
围坐的将领们纷纷抬头,眼神里满是期待,陈诚端起桌上的搪瓷杯,喝了口温热的浓茶,喉结滚动了一下,轻声道:
“部长说得是,常德会战虽打得苦,但咱们守住了门户;鄂西会战又把小鬼子的补给线掐断了几处,现在他们在华中的兵力已是强弩之末。”
何应钦点点头,手指顺着长江往上移,停在宜昌一带:
“没错!经过这一年的整训,远征军归国的三个军已完成换装,美式榴弹炮、谢尔曼坦克都已到位,加上华联在南洋的牵制,华国战场的主动权,终于要回到咱们手里了!”
他突然提高声调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明年春天,等嘉陵江水位上升,咱们就从湘北、鄂西两路出兵,发动全面反攻!一定要把日本人赶出华国去!”
“华联那边传来消息,他们在马来半岛歼灭了日军南方军主力,联合舰队也被打得只剩几艘残舰了!”
军政部作战厅厅长匆匆走进来,手里攥着一份刚译好的电报,脸上难掩激动,“小鬼子现在是首尾不能相顾,咱们反攻的时机,真的到了!”
这话像一滴火星落进了滚油里,会议室瞬间热闹起来。
顾祝同敲了敲桌子,语气带着几分急切:“要我说,反攻不仅要快,还要准!得抢在工农党人前面光复金陵、武汉这些主要城市,不然战后局势就被动了。”
“顾长官这话在理。”
何应钦接过电报,快速扫了几眼,眉头微微皱起,“不过华联那边也得防着点。他们在南洋势头太猛,好在目前还没介入国内事务,只要他们守着‘不插手内政’的底线,咱们依旧是抗倭的战友。”
窗外的雪还在下,寒风裹着雪粒子打在窗户上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可会议室里的每个人,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情。胡宗南摸了摸腰间的佩枪,沉声道:“不管前面有多少难,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,难道还怕1944年的反攻?只要能把小鬼子赶出去,咱们就算战死在战场上,也值了!”
将领们纷纷附和,声音里满是决绝。炉火映着他们的脸,将那些疲惫却坚毅的轮廓,刻在了1943年重庆的冬夜里。